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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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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9 章

黃昏時分, 落日凝成一個橘色的光點懸在天邊,天幕下的街市正熱鬧。

袁瑛同李瞻來到潘樓,跟在後頭,上樓時垂眸看著那晴藍色的衣擺, 有些郁悶。

梁王怎麽可能不知道潘樓, 人家幾句就把她帶跑了, 她還傻乎乎地跟過來。

她視線上移, 凝著那人晴雲秋月般的身姿, 撇了撇嘴,他心思太壞, 白長那麽好看。

為了權勢來接近她的人,前有唐惟一,後有梁王,在她看來都一樣,沒有真心的男人,她才不要。

怎麽甩掉他呢?以她的腦袋,能想出的既能勸退梁王,又不讓他記恨袁家的方法……就是讓他嫌棄她,自己放棄。

於是, 她跟著梁王入了雅間坐下來, 看著一桌子的滴酥鮑螺,玉露團, 透花糍……

她二話不說擼起袖子, 抓起那些點心就往嘴裏塞, 一邊吃, 還一邊去看梁王的臉色。就不信他會娶一個舉止粗野的女子做王妃。

李瞻不動神色,拿起一塊透花糍正要嘗嘗, 她一把搶過,塞進自己嘴裏,“我的!”

李瞻看著她胡吃海塞,緩緩地笑了,“慢慢吃,都是你的。”

袁瑛倒有些意外,盯著他看。

他單手托著下巴,指著她面前的透花糍,“你看這透花糍,圓圓鼓鼓的,像不像你的臉頰?”

袁瑛停止咀嚼的動作,摸了摸自己的臉。

透花糍漸漸變粉了。

她吃得太急,噎住了。李瞻忙給她倒水送到她嘴邊,輕輕地拍她的背。

等她緩過來,李瞻遞了一方手帕過來,彎著唇角說:“看來這裏的點心是真好吃啊。”

她擦擦嘴,因為出醜感到羞臊,又故意說不想吃了,李瞻依著她說:“我看你也是吃夠了,那我們去州橋夜市上轉轉,消消食吧。”

已是日暮時分,天色越黑,街市越明亮,燈火連成一片,映得夜空都發亮。袁瑛落後李瞻半步走著,悄悄打量著他。

為了讓他討厭自己,她又開始變著法兒地作,說:“殿下,這裏人太多了,看得我心煩,我不要逛了。”

李瞻看她一眼,對身邊的侍從儼乎其然地說:“給街使吩咐下去,把這條街的人都清走,任何人都不得打攪袁府大小姐與本王逛街。”

袁瑛聽了嚇一跳,“不不不,不必如此!”

李瞻微笑:“好吧,聽你的。”

袁瑛一臉郁卒,覺得李瞻也太逆來順受了,一點也不像高高在上的皇子,不管她做什麽,他都笑啊笑,為了勾引她真是不顧原則,好深的心機。

二人站在龍津橋上,河水安靜地流淌,李瞻與她相對而立,問她:“怎麽還不高興?你討厭我?”

袁瑛移開眼睛,“不敢。”

“那就是在心裏默默討厭了。”

“……沒有。”

“那我們以後常見面吧。”

他真的很會蹬鼻子上臉,袁瑛有點生氣了,不想跟他維持表面的和平了,直接道:“殿下,我知道你是因為我父兄能在朝堂上幫你,你才接近我的。那你應該和我爹常見面。”

李瞻眉目舒展,“可是這和我喜歡你並不沖突。”

夜色昏暗,燈影斑斑,少女的臉紅得很明顯,眼眸快速眨動幾下,“我們才見兩次面,你怎麽能對我說這個?殿下你你你太……”

李瞻輕笑:“膚淺?”

“比這個詞更嚴重!”

“輕浮?孟浪?”李瞻嘆氣,神情有些失落,“我只是喜歡你,你怎麽這麽看我?”

袁瑛被他弄得有些心慌,告訴自己不能相信他的鬼話,匆忙扭頭,看橋下流水,“你都不了解我,談何喜歡?”

“你心性單純,一眼就能看透。”

袁瑛不服氣,但是又無可反駁,哼了一聲說:“可是殿下太高深莫測了,我看不透。”

突然,她的手被牽過去,一盞兔子燈放在她的掌心,梁王殿下的臉被燈映得明亮,他笑著問她:“這樣是不是就能看透了?”

光影交錯間,仿佛所有光華都在那一雙眼中了,袁瑛看得有些出神了。

……

回到府中,時辰已經不早。袁瑛手裏提著兔子燈,一蹦一跳地踩庭院裏的落葉,一擡頭,父母兄嫂都在廳上坐著,見她回來,都迎上來。

袁褚問她:“瑛瑤,你同梁王去哪裏了?”

袁瑛低頭擺弄著燈,“我們就一起吃了點東西,逛了會兒街。”

徐應真問:“可說什麽話了?”

袁瑛想起梁王同她說的喜歡什麽的,她可不好意思告訴父親他們,於是搖搖頭,“沒什麽。”

袁褚不放心,又說:“沒什麽你們出去這麽久?”

袁瑛的心本就亂著,被他們盤問地有些煩了,“哎呀,他存的什麽心思父親還不知道嗎?我能有什麽辦法?不跟你們說了,我回房睡覺了。”

袁褚見她走了,還想追問,徐應真用手肘碰他一下,“前幾日提起梁王還恨得牙癢癢呢,今日就沒什麽了,你自己的閨女你還不清楚嗎?罷了,過兩日我再問問她吧。”

徐應真又對旁邊的袁徹和黎又蘅說:“你們快回去歇著吧,暨明明日不是還要早起嘛。”

夫婦二人應是,一同回自己房中去了。

袁徹說起妹妹,還是憂心,“瑛瑤太單純了,這麽快對人家的態度就轉變了。”

黎又蘅在他身旁躺下,笑道:“她就喜歡那種溫溫柔柔的,之前的唐惟一不也是這一款嗎?不過梁王就更優越了,遇上這樣的人物,她難免會動搖,說不定過段日子這勁頭就過去了。”

袁徹想說袁瑛還是心志不夠堅定,竟然見了一面就被人迷惑住了,可一低頭看到自己無意識中在把玩黎又蘅的發絲,又覺得自己大概沒資格說別人,閉上了嘴。

翌日,袁徹因公務要動身去萬州,早早起來收拾。

萬州前段時間堤壩被大雨沖毀,幾萬畝良田和屋舍被淹沒,百姓辛苦耕種的莊稼都成了泡影,附近州縣也遭了秧,如今那一帶無數百姓沒有糧食可吃,流民四起。先前已撥過一次賑災糧,但那因萬州距離京城近,恐怕流民會朝京城蔓延,所以聖上特派袁徹等人前去督辦賑災,安撫百姓。

黎又蘅在幫袁徹清點行裝,袁徹看著她說:“這次少說要去一個月。”

黎又蘅算了算,“那等你回來都入冬了。”

袁徹聽出幾分不舍,唇角微揚,“萬州離京城不遠,不過幾百裏,你給我寫信的話,一日之內就能送到。”

黎又蘅背過身去疊衣服,漫不經心道:“你才走幾天,寫什麽信。”

袁徹嘴角耷拉下來,“家裏若是有什麽事,你可以及時告知我。”

“那父親母親會寫的。”

袁徹不死心,走到她身t後說:“你若是有什麽事,也可以給我寫信。”

可她轉過來,一臉沒心沒肺,“我能有什麽事?”

袁徹嘟囔一句:“沒事也能寫。”

黎又蘅終於笑了出來,“知道了,會給你寫信的,別撒嬌了。”

袁徹內心雀躍一下,又嚴肅地糾正她:“我沒有撒嬌。”

她主動妥協:“好好好,你說的都對。”

袁徹覺得自己還是說不過她,無奈嘆氣。

黎又蘅抖開厚重的披風披在他的身上,低頭給他系衣領帶子。

這是成婚後二人第一次要分離,袁徹望著自己的妻子,心中繾綣的情意不住地往上漫。

披風系好,身前的人擡頭看他,一雙眼睛盈盈含笑,手撫上了他的臉頰。

他看著她湊近,心口微微發熱,緩緩閉上了眼睛。

等待片刻,卻什麽都沒有。

他不解地睜開眼,黎又蘅皺著眉從他披風上捏起一根灰鼠毛,“哎呀,這毛領子就是愛掉毛。”

原是會錯了意,他尷尬地咳一聲,撲扇兩下披風。

外面的曾青說車已備好,該出發了。

黎又蘅瞧著袁徹那心有不甘的模樣,壓著嘴角問他:“還有什麽要交代的嗎?”

袁徹搖頭。

“我有。”

黎又蘅揪著他的衣領,吻住了他的唇。

果然方才又是在戲弄他,袁徹有些氣,但是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。

短暫的纏綿後,黎又蘅稍稍分開,二人鼻間相觸,“等你回來。”

袁徹沒有說話,抓緊這臨走前最後的時間,扶住她的腰繼續加深了這個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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